梅雨


生怕离怀别苦,多少事、欲说还休。

 梅长苏刚入昔日苏宅时,便看到院中一株梅花盘虬卧龙,炮捻与碎红铺了满地。 

风铃突然飘飞的叮呤一下,屋檐下就走出一人。 “小殊。” 那人看到刚下轿的梅长苏就迎上去。他似乎激动的无法言语,只狠狠的抱他一下。


“蒙大统领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?”梅长苏终于笑着说。

 “和你还是没法讲道理。”他皱着眉,却难掩重见故人的笑意,声音好似哽了一下,才接着说,“你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?!”

 “我这不是回来了。”梅长苏说的轻轻,好像在回答对方,又像是回答自己。


“陛下他没来。”蒙挚说的似乎有些吞吞吐吐

梅长苏则自顾自进入堂前,道,“你今晚留下用膳吧,飞流很想你。” 他说着回头,却听到飞流一跃,已不知跳到哪里。

 “小殊,陛下他很想念你,还有霓凰郡主,豫津景睿,所有人都未曾说,但所有人都未曾忘记你。” 而梅长苏此时看向远方西北上的翻滚的云层,说,“你听到春雷了么?” 


晚间蒙挚走后,暮色四合,苏宅的暖意让他禁不住感觉宅子一直都未空却。突然有铃响清越隐约的声音。

 来人姿态翩跹,挺拔的身姿让梅长苏禁不住滞了一下。 昔日满载包袱的少年如今雄姿英发,风华正茂。石门徐徐打开,来人正注视着梅长苏一颦一笑。


“鬓角有皇上的影子,眼睑处就像是你父亲,殿下长大了。”梅长苏轻轻笑着说。 

“承蒙当年先生垂怜,才有今日的萧庭生。”

说着,当朝唯一的亲王,向梅长苏行跪拜之礼。 梅长苏亦跪下,“殿下言重了。苏某彼时一介白衣,实在是因为殿下资质不平,苏某不过略略指点。” 

庭生将梅长苏搀扶至炉火旁。 “此时天尚凉,先生务必要保重身体,不可大意。” 

“殿下明日就要离京了吧。” 

“故而才今晚匆匆到来的。又怕惊动先生,从密道前来。” “皇上是想让殿下历练一番。” 

“我明白父皇一片苦心。父皇心系江山,又对我照顾有加,对先生您,父皇更是看重,从后宫到朝堂到民间,父皇都费了一番苦心。” 

梅长苏不再言语,只慢慢烘着手,看向院内的梅。 

“先生最近可还好?虽不知江湖之事,但还是明白些此道此理的。还有这宅现在再住会否有些冷清?此次回京,是否要拜访何人?先生如有需要的,务必要告诉弟子。” 

“这苏宅本就应是空寂,有这些个梅花在这伴我,也不冷清。”梅长苏哑哑说道。

 “先生看这金陵城可还繁华?” 

“景琰做的很好。”他故意顿了顿,又说,“他是个明君圣主。” 

庭生听了似乎有些羞赧,“的确是父皇教我先来的。苏宅确是父皇请蒙大统领打理的。父皇他很牵挂您。”但仍在尽力小心说话。 

梅长苏细细看着庭生,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年少的样子,但俨然不同,庭生有着超出常人的稳重内敛,他嘴唇微抿,目光灼灼。温而厉,威而不猛,恭而安。但他还年轻。不知萧景琰是如何调教出这一幅模样的。 

于是他笑笑似乎没听到一样继续讲,“殿下此去,再回恐是半年后了吧。” 


待庭生离开后,已是午夜,梅长苏感到由脚下生出的一阵微寒。便上榻歇去了。出乎意料的是,在这早春的金陵,他一宿无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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